歲月悠長,浮云游晃,陽光在指尖流轉。手捧一杯香茗,一股清香由杯底而生,隨著白霧而起,久久縈繞在鼻尖,喚醒了沉睡在記憶匣子間的時光,像六月的風拍打明亮的草垛,思緒隨之飛揚。
綠葉上寫著童話
記憶里,往往是下過幾場雨后,奶奶便帶著我上山摘茶葉了。小小的我也學著奶奶的樣子,提一個小小的玩具籃子,另一只手被奶奶緊緊牽著,踩著松松軟軟的泥土走著。一路上,我被鮮艷的花兒、斑斕的蝶兒吸引著,掙開奶奶的手,追趕著翩然起舞的彩蝶。跑了一會兒,又想起了正經事,隨便指著一棵抽了新芽綠的不像話的樹問奶奶那是不是茶樹。奶奶笑著搖頭,“哪有這么高啊,茶樹和你差不多高的。”“哦,原來茶樹那么矮啊。茶樹會和我一樣長高嗎?”我轉過身看著奶奶,雙手在背后拿著籃子倒退著走。“不會啊。嗯,茶樹是樹林里面的精靈?精靈一直這么高的。哎——你別摔著啦,好好走路。”“知道啦!”我吐吐舌頭,轉過了身,卻看見不遠處有幾株矮矮的樹。又灰又黑的樹干上,生出許多彎曲的虬枝,向四周伸展著,再往上就是叫人吃驚的綠色。陽光穿過高大的樹木上或密或疏的葉子,在面前的樹葉上投下光圈,仿佛滴了蜂蜜在上頭,暈開淡金色的光影。明明四周都被綠樹綠草包圍著,我卻偏偏覺得這茶葉上的綠色才是最純粹,像是少女在淡綠色清晨寫下的詩,觸一片葉便觸到一種情思。走近一看,在綠色中還夾雜著幾朵白色略帶黃色的花朵,含苞待放,不勝嬌羞。“這個就是茶樹了。”聽到這句話,我欣喜的看著面前的茶樹,原來這就是你,流墨成畫,流墨成詩,嘉樹中散著落珠,綠葉上寫著童話。
精靈住進心里
茶葉摘回家后,奶奶拿出一個很大很大的用細竹片編成的大圓盤箕,再把竹籃中的綠茶葉倒入盤中,一時間紛紛揚揚的像下了一場綠色的雨。“把你的茶葉放進去,我把它揉干將來泡茶喝。”奶奶說。“不要。”我看著自己小籃子里清新無比的茶葉喜歡得不行,怎么愿意把它們去曬干。“好好好,你喜歡就留著,等下給你搞擂茶。”奶奶說著手已經忙活了起來。她把盤中的新葉掃到一成,開始擠壓、揉動,讓茶葉在盤中翻動。沒多久,原本是覺得透亮的葉子變得暗淡了,枝葉也不再挺而是蔫了。奶奶把茶葉團成團在盤中滾著,年幼的我看了就以為奶奶在打太極,也在奶奶的身邊蹲下,用小手抓起一團茶葉在手中揉著,就像玩橡皮泥一樣,我把它們揉成一個個大小不一的球形,玩得不亦樂乎。到揉成之后,盤中的茶葉也沒有以前的綠色了,而是偏黃了。奶奶把它們散均勻鋪在盤中,放到太陽下等著曬干。“搞擂茶去吧?”面對奶奶的詢問我不大情愿,“茶葉不是樹林里的精靈嗎?怎么可以用它們來做擂茶呢?”奶奶笑了,“茶葉放到擂茶里可沒消失呢,如果你喝了用茶葉做的擂茶,精靈就住到你的心里了。”“真的嗎?”“奶奶什么時候騙過你呢?”“好啊好啊,搞擂茶去嘍!”我提著籃子,蹦蹦跳跳地跟著奶奶走進了廚房。現在長大了,也知道精靈的說法是奶奶一本正經的在騙小孩,可是喝到擂茶的感覺真的很奇妙,像是喝下了最甜的蜜糖水,一直甜到心坎上。以后的日子里,我總會想起那一個個陽光明媚的午后,奶奶慢慢的打著擂茶,我在一邊拍手唱歌,茶葉的香氣飄著,美好的畫面驚艷了時光。
茶花吻過少女心
“奶奶,長大后我要摘好多好多茶葉,做好多好多擂茶,我們兩個一起喝!”我捧著一碗甜擂茶,坐在椅子上,快活的晃動著雙腿。“那我們家丫頭長大后要做好看的采茶女啦。”奶奶笑得眼睛成了一彎月亮,說著就要為我扎辮子,“做好看的采茶女!”我摸著頭發,高興不已。
美麗的采茶女就像是大山的女兒,柳葉是她的眉,綠潭像她的眸,一抹藏青色的身影在綠葉中穿梭。長長的辮子分做兩股,垂在胸前。回眸一笑百媚生,朱唇微啟,便是甜美的音律。她伴著熹微的晨光走到茶園,用纖細的手指采著茶葉,動作溫柔。偶爾停下來,用手帕輕輕拭汗,又唱起了輕快的采茶歌,她的歌聲里有清香和陽光,承載著少女的夢,就像是風承載著云的信仰。晚歸夕陽里,伴有鳥鳴和清香,排排的茶樹綠得浩浩蕩蕩,此時都染上了夕陽柔和的光,茶花有意,吻過了少女心。
想當一名采茶女,一所木房子,就坐落在茶園旁。就想活在這一園綠色中,聽到的是微風與茶樹低語,在夏天的每個夜晚數著天上的星和地上的花。看到的是一樹一樹的綠意盎然接近天空的地方暖如一首古老的民謠。“寒夜客來茶當酒,竹爐湯沸火初紅。”于寒冷的冬夜,邀幾位好友,飲茶,賞花。在這里,生活很慢很慢,時光卻很長很長,講出來的話,哼出來的歌,都變成了雁翅的回聲。從此把往生寫在山里,草鞋踏綠苔,茶花作嫁衣。所有的深愛都就著茶說給夏風聽。正如木心所說,“萬頭攢動火樹銀花之處不必找我,”如果你想見我,那就到山茶花盛開的地方來,我就在這里,哪里也不去。
歲月悠悠桑茶香
現在的我,愛上了泡茶。家鄉用山坡上的茶與房前屋后的桑樹上的葉研制成的黑茶品牌桑香茶,獨具風味,四海聞名。將一小塊茶團放壺中,清冽的泉水煮茶,更是妙不可言。也可以泡茶,滾燙的水沖入壺中,原本還是皺縮的葉子舒展開來,隨著水流上下浮動。乳白色的霧氣從杯中升起,也升起了一陣清香,撲鼻而來,直入心房。原本浮著的茶葉沉入杯底,緩慢的速度就像凝結了時光。
時間匆匆不等人,而茶的獨特魅力就是它能在歲月中教人安心,學會用一種平靜的心去面對煩躁與悲傷,也教會我“月圓是畫,月缺是詩”。我只愿以后的歲月里都有桑茶相伴,以后的夢里都有茶香相隨。可以在夏日的午后,寒冬的深夜,慢慢的煮一壺香茗,品這良辰。
來源:安化一中422班
作者:唐小婷 (?指導老師 彭向東)
編輯:劉強